苹果绿的出口

piaolinyuan

林茹




一次朋友聚会上，我认识了米拉。那一天，她抹着苹果绿的眼影，显得格格不入。说实话我不太喜欢标新立异的人。所以看了她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。
那天，我一直很少说话，因为出门时我跟家人吵了一架，情绪不太高，加之长久以来生活压力过大，已没有太多能让我高兴的事，工作，家庭，像个停不下来的磨盘。我一个人坐在一边闷闷地喝着酒，想着自己不知所以的未来。

这时，米拉端着酒杯微笑着走了过来，我起身站起来准备回避她：这个人怎么这样自讨没趣？可是她却开口说了一句：“我知道你心情不太好。”我一愣，抬头看到了她友善的眼睛。

我坐了下来。她继续说：“你看到了我苹果绿的眼影吗？我昨天才听说我本来已确定下来的出国培训机会被别人顶替了，所以我就涂上了苹果绿的眼影。这是我情绪的出口。有些事情你是无能为力的，但可以找到最恰当的出口，骂人埋怨烦恼只能让自己受损，从来都是愚蠢的做法。”短短的几句话，我内心的震动却一拨接一拨。

我不禁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兰心蕙质的女孩，米拉的内心跟她的外表是多么的不一样啊，她能理解别人也能理解自己。苹果绿的出口，多么清爽愉悦的名词，一件不愉快的事就这样云淡风轻起来。

米拉给我倒了一杯果汁，我与她碰了一杯，说了一句：“痛快。谢谢！”

那一天，我们聊得很尽兴，她很幽默和喜欢自嘲，她还对我说了一位台湾女作家的一段话：“我们每个人实际上都是很渺小的，就像是付钱时不小心带出来的最小的硬币，‘叭’地掉在地上，大家各忙各的，谁都懒得理它。只有我们自己能领着自己回家。如果连一个好的出口都舍不得给自己，那人生岂不是太无意义？”
我笑了笑，是啊，的确是这么回事，多么形象，只有自己才会打理自己的心情，只有自己才能领着自己回家啊。
聚会的最初，本来我是想提前“溜号”的，可是遇到米拉后，我彻底改变了主意，我们愉快地吃着餐点，喝着果汁，还有可口的樱桃番茄和蜂蜜蛋糕，心情抹上了一层苹果绿。

我和米拉成为了朋友。我很少见到她说什么不愉快的事，也没有焦躁的表情留给别人，但我会看到她偶尔会涂上鲜亮的苹果绿眼影，我知道她也有不好的情绪，但她的出口很让人出乎意料，不会干扰别人，还会给别人带去愉快的理由。涂着苹果绿的眼影和我一起走在人群中，她依然是微笑如春风，我却好像得到了一个信号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愉快，我也要学会在生活中为自己找出口。

比如有一次，因为工作上的小事与同事很不愉快后，我就在家自己把头发卷成小卷儿，很可爱的样子，与我平常简直判若两人，我对着镜子不由自主地笑起来，顶着满头小卷儿走在熟悉的人群中，我顿时找到了一种心理平衡，这是一件很怪的事，大家看着我笑，我也笑，一切都变得平静而新鲜起来，而两天后我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。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。人生的很多东西都在简单中变得清澈起来，实在没有复杂起来的理由。在心情无缘由地低落的日子，我给自己涂上鲜亮的口红，心情的颜色是可以调整的啊。在某个华灯初上的夜晚，约上三两个久未联系的男女朋友，穿上平时不太穿的露肩装，去泡吧，把自己混迹于不同的生活群体中。以前我是瞧不起那些喝酒买醉的人，现在我懂了他们，他们也许和我一样，只是找一个出口，而这个出口只是一晚便阳光灿烂了。我风情万种地喝着啤酒，谈着平时不太说的话题，跳着放肆的舞蹈，疲倦了累了回去就睡，第二天一早心情就会奇迹般地恢复了。

去年，有一阵由于工作的变迁，我压力很大，夫妻关系也非常地紧张，我的心情糟糕透顶，又好像找不到出口。正在这时，先生要去成都出差，是一个人。他告诉我时，我一下想到了一个出口，我不声不响地买了同一个车次的票，跟着先生一起出差去。上火车我才找到他的车厢。我们的心情一下就涂上了亮色。这样的出口在一些人看来有些异想天开，而这对于我来说，找到这个缺口，就有了释放的理由。如果我在有压力的时候，把吵架作为出口，我们的感情肯定会变得更加不堪。

    慢慢走在街上，看到穿奇装异服的人，我不再投去鄙视的目光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出口，每个人都有自己鲜活起来的方式，这样就很好了。记住，我们的出口千万不要妨碍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