尴尬的机灵

piaolinyuan

来自：真是老季

   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，智睿的手机就响了。

    “智睿，快到医院来，我娘刚被车撞，住院了。”电话那头传来莉莉急促的略带哭腔的声音。

    “莉莉呀，别着急，告诉我是哪所医院，我马上就到！”智睿应道。

    智睿有些懵，今天和莉莉都约好了，下班后，和莉莉在缘梦酒店玫瑰厅吃晚饭。

    莉莉是智睿追求多年的对象。本来，智睿和莉莉约好，今天是要见莉莉的母亲——未来的丈母娘。莉莉下午请假去车站接她娘，可莉莉的母亲咋会突然住院呢？智睿赶紧和单位部门主管请了假，一路朝医院奔去。

    莉莉的老家在乡下，秋收完后，莉莉娘想念在城里上班的姑娘了，决定进城看看。顺便还带了姑娘爱吃的红枣和柿饼。莉莉早先时候私下给娘提过智睿在追自己的事。

    莉莉爹去世的早，莉莉娘一把屎一把尿又当爹又当娘，把莉莉拉扯大，并且供出了大学。莉莉是个乖孩子，长得清纯秀丽，当娘的不放心，说要在处对象前，见一下智睿，看一下是否合适。

    其实当娘的也不是不放心，关键是想给姑娘把把关。莉莉就是娘的全部寄托和希望，只要姑娘愿意，小伙子的人品要是不错，当娘的有啥意见呢。儿行千里，母担忧，婚姻对象这种大事，当娘自然是放心不下。

    智睿赶到医院时，莉莉娘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。老太太头发花白，微闭着眼睛，慈眉善目，只是微微蹙眉表明身体，某处正承受着难以言表的伤痛。表情虽痛苦，却不发出呻吟之声。真是个坚强的老太太。莉莉早慌了神，围着娘，拉着娘的手，那种关切之前溢于言表。

    “娘，还痛吗?”莉莉问娘。

    “不痛。”娘微微笑着说，但能看出，平静是装出来的。

    “这是智睿吧，”莉莉娘看到床边站着一个大小伙子，猜猜就知道是莉莉的对象智睿。

    “出车站候车大厅时，不小心摔了一下，人老了，不中用了，还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。”莉莉娘略带歉意的说道。

    “娘，你别说话，我看见是车把你碰倒的，你咋说是摔倒的。现在的年轻人，开车冒失得很，动不动就把人碰了。”莉莉打断娘的话，“我明明是看见他的车把你碰倒的。”

    智睿这才注意到，病房里，还站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帅气小伙子。这个人似乎就是那个肇事司机了。

    “你是咋开车的？不长眼睛啊，我娘这么大年龄了，要是没事还好说，有事和你没完！”智睿顺手就把小伙子手里的汽车钥匙抓到了手。智睿训斥着那个小伙子，顺便把自己和莉莉的关系拉近了一步。

    “实在对不起，都是我的错，我刚才已经找了这个医院最好的大夫，先给大娘看病要紧，一切责任在我！”小伙子腼腆而镇静地说道。从他有神的眼睛里，智睿看到了闪过一丝狡黠。对智睿从他手里抢过车钥匙一点也不愤恨。

    “智睿，你去找找大夫，看结果出来了没有?”莉莉招呼智睿。

    未来的丈母娘就在眼前，是该表现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办事干练了。智睿转身出了病房门，直接朝医生办公室走去。

    “可别让他给跑了。”智睿转身叮咛莉莉道。

    智睿径直去找他的同学明，明是这个医院的外科大夫，是智睿的发小，只是后来考的大学不同，才不经常在一起。有熟人好办事，明就是今天的值班大夫。

    “智睿，老太太没有伤到骨头，只是软组织挫伤，不要紧的，按摩按摩，敷些药很快就会好的。”智睿这才放了心，“我们医院的李副院长刚才也看过片子了。”智睿看到旁边还有另一张黑白胶片，问道。“这是谁的片子?”

    “这也是个车祸片子，老人被碰得粉碎性骨盆破裂，真是遭罪呢！”明说道。

    “那好，我借用一下。”智睿说完，拿着片子就出了明的办公室门。

    “智睿，这可不能拿走，这是别人的片子，我们还要定治疗方案呢！”明喊着匆匆而去的智睿。

    “小伙子，这是粉碎性骨盆破裂，你把事弄大了，赶快让人准备十万块钱吧！没有钱休想把车开走。”智睿回到病房指指片子对肇事那个小伙子说道。他知道，莉莉母亲不要紧后，不想便宜了这个小伙子，捎带给莉莉的母亲多要些营养费。

    “有这么严重？”小伙子面带微笑问道。

    “那你还以为呢？谁让你开车不小心呢！”智睿说道。

    智睿说完，拿着片子出了病房门。别人片子是不能随便拿走的，他要把片子还给同学明。明不在，他把片子放到了办公桌上。

    这时，缘梦酒店的电话来了，问智睿预定的玫瑰厅客人什么时间到。智睿只好抱歉地告诉酒店，临时有事，今天来不了了，包间可以让别人使用了。

    智睿回来，刚走到病房门口。就见病房里，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，一个就是自己的同学明，另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大夫，戴了一副金边眼镜，显得睿智沉稳。

    “老嫂子，这只是肌肉挫伤，没关系的，敷些药，过上几天就没事了。要是有啥事，及时来找我，我给你看病，还不用挂号。”

    “谢谢李院长，给您添麻烦了。”肇事司机对李副院长说道。

    “客气了，这是举手之劳啊，要没事，我先走了，让明给敷些药就行了。”李院长说道。

    “我也就说呢，没事的，非得要麻烦人家小伙子把我送到医院来，还给人家添了麻烦。”莉莉娘说道。

    “大娘，不麻烦，只要没事就好，我也是顺路的。一会上完药，我再把你送回去。”小伙子说道。再认认你家门，有啥事，我随叫随到。

    “还真是对不住了呢！让你受这不白之冤。”莉莉也有些不好意思，娇羞地说道。

    原来，莉莉接娘出车站，只顾着替娘拿行李和那些柿饼以及红枣了，娘下台阶时，一脚踩空，身体前倾，一下子就爬在了一辆调头正在后倒的车的屁股上。一手扶住了车尾，身子旋转，一个趔趄，横躺在了台阶上。大腿部分肌肉挫伤。

    莉莉一看娘摔倒，一辆车的倒车灯还在闪亮，使劲拍了一下车尾，警示正在倒车的人，你的车把人撞了。有好事者，顺便就把那辆肇事车给拦下了，当下，好抱打不平者多热心，七嘴八舌地嚷嚷，“是小伙子倒车把老太太给碰倒了，非要拉老太太去医院不可，否则，围观的群众都不答应。”

    小伙子下车来，看到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正围着一个老太太哭喊着。走到车后问道，“大娘要不要紧，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。”

    小伙子知道是咋回事。自己的倒车影像显示车尾距离老太太还远，他自己清楚。是根本不可能碰到人的。老太太踏空时，一只手掌扶在了车尾。身体失去重心和平衡，才横向摔倒的。其实头顶的摄像头肯定记录着事情的整个过程。

    当时围观的人那么多，七嘴八舌地议论，莉莉也慌了神，也就随小伙子来到了医院。一切都是个误会。

    莉莉娘最清楚了。她把这些告诉了莉莉，咱不讹人，不是人家小伙子的事，咱赖人家干什么，活人最重要的是品质。

    智睿站在病房门口，也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，自己刚才还是凶神恶煞，威风凛凛、耀武扬威，哪知是错过了好人。在明知是肌肉挫伤的情况下，还虚张声势地拿了张别人的片子哄骗那个善良的“肇事司机”。

    看到莉莉娘抓住那个小伙子手的亲热劲，智睿心里酸溜溜的，这正当丈母娘考察未来女婿的关键时刻，自己犯了如此尴尬而积极的错误，也许就是自己的这一点小聪明，就要失去莉莉和她母亲对自己的信任。

    “大娘，刚才的李副院长是我二叔，以后，有事你就直接找他！我二叔和善，也热心。”那个小伙子拉着莉莉娘的手说道。

    “我可不愿意再来了，这样的地方，再好也还不如我的乡下好，这消毒水的味道，真让人受不了！”莉莉娘说道。

    “大娘，我以后会常去看你的，你就放心吧！”小伙子说这话，还拿眼睛朝莉莉这边瞟了几瞟。莉莉的脸微微有些发红，不知是对错怪小伙子的内疚还是小伙子飞过来让人脸红的眼神。

    “能遇到一起也是种缘分，等一会刚才那个人把车钥匙还我了，我请你们吃饭，缘梦酒店玫瑰厅。我已经订好了！”

    看着莉莉和莉莉娘对小伙子热情的态度，好像小伙子才是莉莉的对象，正在通过莉莉娘的考验，而他自己则是个局外人一般。智睿站在病房外，羞愧难当，只想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，不再出来。他这办的叫什么事呢！